戴森气旋吸尘器、戴森吹风机、戴森空气净化风扇……这些耳熟能详的产品不仅包含了革新的科技，也是设计中的经典。

近日，在戴森创始人詹姆斯·戴森的新书《发明：詹姆斯·戴森的创造之旅》一书中，戴森创始人亲自讲述精彩的幕后故事。

本书从詹姆斯·戴森抵押房子贷款60万英镑，开拓核心技术攻城略地，直到戴森成为一款在全球具有创新影响力的产品这段经历出发，来窥探其独特的工程师文化和独到的戴森哲学。那么，曾经在破产边缘的戴森究竟是如何“赌”赢的？

要么彻底成功，要么彻底破产

我在1974年选择独自创业是不是有些不够理智？与杰里米共事是一段令人振奋的经历。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次冒险，以至于我完全没注意到罗托克之外的现实世界。又或许是因为我太年轻了，没有意识到英国那时充满政治冲突，社会动荡，经济也不稳定，形势不太乐观。通货膨胀率在1974年上升到16%，次年达到24%的峰值。利率也达到了24%的峰值，这使得偿还贷款利息变得更加困难。这并不是适合贷款或在制造业创业的时期。

在这段艰难的岁月里，小企业得不到任何帮助，什么都没有。甚至都没有人想到制造业，也没有人看到它的必要性。

当时，戴森的创业项目需要投资，但投资人不看好，在他们看来，我是一名工程师、设计师，而不是真正的商人。事实证明，向安佰深私募股权投资集团寻求资金支持是个死胡同。他们即使资助了我，也会抓着我不懂经营这一点不放。我还能去哪里寻求资金支持呢？

劳埃德银行的审查人迈克·佩奇（MikePage）到马库工厂拜访了我们。他问：“你需要钱干什么？”我告诉他：“我想制造吸尘器，与胡佛公司和伊莱克斯公司竞争。”“这很有趣，”他说，“我会尽快通知你结果。”大约一周后，他回来告诉我们：“我们银行会借给你40万英镑，但你得签字抵押你的房子。”我、戴尔德丽以及一位律师一起去了布里斯托，我们在一份让人讨厌的灰色表格上签了字，把所有家当都抵押给银行，以换取这笔资金。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冒险，而结局很可能是我们带着3个孩子一起被逐出家门。当迈克·佩奇把贷款额度增加到60万英镑时，随之而来的风险更令我头晕目眩。我和戴尔德丽讨论了我们所冒的可怕风险，我们有可能失去我们所拥有的一切。我们不敢想象也不知道如果失败了会遭遇什么。然而，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让我们的发明发挥作用，彰显我们对于自己所做的事的满腔信心。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戴尔德丽同意了这最后一次“赌博”。

过了一段时间，当我询问迈克·佩奇为什么敢借钱给我时，他说：“好吧，你在美国打了5年官司，所以我看得出你对此充满决心。我回家告诉我妻子，说你在开发一种无尘袋吸尘器，并且问她有什么看法。她觉得没有尘袋实在是太好了。”就这样，这件事情被定下来了。我们当时不知道劳埃德银行拒绝了我们的贷款请求，迈克·佩奇不得不向加的夫总部的监察专员提出上诉，监察专员考虑之后支持了他的意见。

我们迅速地将吸尘器投入生产。1993年1月，吸尘器生产线装配出第一台以戴森命名的高质量吸尘器。不久我们推出它的升级版DC01。在之后的18个月内，DC01是英国市场上最畅销的商品。这款吸尘器开始被称为“无袋”吸尘器。这个词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创造的，不是我们。

当时主要的吸尘器零售商是电力公司展销厅。采购员花了两周时间测试了一台DC01。采购员告诉我们：“这是一款非常好的吸尘器。清洁效果很好，我很喜欢。但我不会采购它，因为你们公司负担不起上电视打广告的钱。”

我在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说：“如果你采购2000台吸尘器，我就花4万英镑上电视打广告。今后你每买1000台吸尘器，我就花2万英镑在安格里亚电视台打广告。”他回答：“成交。”就这样，我们在东安格利亚地区卖了很多台吸尘器。

到了1995年，也就是戴森公司成立两年后，公司实现了良好的收益，并迅速扩张。我们已经还清了巨额银行贷款，并且有能力撕掉灰色的银行担保表格。戴尔德丽和我如释重负，我们可以保住自己的房子，并偿还抵押贷款了。长期透支的生活终于过去了。与此同时，我们意识到自己正沉浸在人生最激动人心的冒险之旅中。

我知道，在一定程度上我同时具备了毅力、决心、勇气以及可能称为纯粹的冲劲儿的品质。我喜欢把它们称为品质。这些品质是由天真朴素的智慧支撑起来的。

我的意思是，你应当仰望星空，脚踏实地，坚定不移地向着梦想前进，但路途中也需要不时停下脚步，质疑自己和专家的意见。在充斥着圆滑的商业世界里，不断质疑一个想法或一个产品的有效性，听起来可能有些天真，但我可以说，它对我和戴森的发展很有用，我认为它对未来的发明家、工程师、设计师和制造商来说都会行得通。

把一件事做到极致，你将发现更多的可能性

不断改进，永远不要因为一款产品销量很好而满足，这是至关重要的。

我们走的是朝圣者的苦旅，而非迈向成功的捷径。DC01迅速取得成功，但是作为永不满足的工程师，我们迫不及待地想出了如何制造更好的版本。我们渴望将气旋分离技术应用于不同的产品。

我考虑自主研发超高速马达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事实上，我和杰里米在20世纪80年代开发第一台气旋吸尘器时就讨论过。理论上讲，转速越高，马达效率就越高。同样，涡轮转速越高，压力输出越大。通过这种组合，我们可以尝试制造更小、更轻、更高效的马达。

当时，我们曾与一家意大利制造商接洽，希望一起做一些有趣的事情。他们喜欢高速马达的想法，但不想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可能是因为吸尘器的马达与其他的相比已经很快了。喷气式发动机转速为15000转/分，一级方程式赛车发动机转速为19000转/分，而常规的吸尘器马达转速为30000转/分。为什么还要更快呢？

当时，尽管我们既不是马达设计师，也不是马达制造商，但我们想在马达的设计上有所突破，实现性能上的飞跃：让它转速提高很多倍，更轻更小，无刷，使用寿命更长，无排放，更节能，最重要的是速度、功率和能耗可控。如果我们能制造出这种革命性的马达，那么进一步考虑，我们就能制造出更轻、更小、更高效的吸尘器，也许还能制造出其他产品。

这太冒险了，代价也很大。不过对我们来说，冒险是值得的。如今，戴森开发出了世界上最小的高速马达，让我们能够以领航者的身份重新发明吸尘器，还能在全新的领域改进产品。到2020年，我们每年在自己的高级生产线上制造2400万台马达。

传统马达通过电刷刷动机械触点，将磁极切换到换向器上的不同部分，这使得正负电流交替切换，并产生推动马达旋转的磁场。对于我们想达到的速度来说，这种机械系统太慢、太笨重了。我们必须开发一种驱动马达的新方法。

电路板上的主驱动芯片允许每秒切换6500次。这种装置不会磨损，因为它依赖于芯片内部的数字交换，而不是任何机械装置，并且具有超常的速度。因为使用芯片作为根本驱动力，所以我们将这种新型马达命名为戴森数码马达。

我们对交流马达和直流马达进行了不同的设计，使其以不同的方式工作，不断改进设计和输出功率，从而使它们体积更小，性能更强大。

经过漫长的孕育过程，我们的数码马达即将改造戴森。戴森DC35DigitalSlim问世了。它是一种新型无绳吸尘器，配置了我们的高速戴森数码马达。V2、V6到V8、V10，我们的戴森数码马达在减轻重量的同时，性能大幅提升。我坐在曼哈顿的一辆黄色出租车里给彼得·甘马克打电话。我说：“这里冷得要命，我们必须做一个可以发热的东西。”于是，我们开始研究暖风扇。

我从没打算让戴森只做一家吸尘器公司。从那时起，我们一直专注于开拓核心技术，并靠着这些技术在越来越多的领域设计出更好的产品，一路攻城略地。

戴森的全球化经验对中国企业有什么启示？

如果戴森要成为一家成功的科技公司，而不仅仅是一家英国吸尘器制造商，我们就不能做英格兰本土主义者。我们需要迅速全球化。英格兰和英国其他地区的市场本身并不足以维持技术所需的持续性巨额投入，这与内部市场巨大的美国或增长迅速且令人兴奋的亚洲形成了鲜明对比。随便一家中等规模的美国公司就比大型英国公司大6倍，它们当然可以大胆投资。

通过进入东南亚，我们也深入了解了亚洲消费者的需求。如果你认为我们可以在马姆斯伯里为亚洲消费者设计，那就太傲慢了。所有国家都有不同的想法和需求，因此我们需要日本、韩国、中国、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工程师为这些不同的市场开发产品。

事实上，自从戴森迁往新加坡和马来西亚，我们平衡了在亚洲市场和其他市场的产品研究，并将结果反馈给了英国，也反馈给了欧洲市场。亚洲人除了对做工精良的产品很欣赏外，也十分热衷于清洁。因此，我们的工厂扩张与我们在菲律宾、印度尼西亚、马来西亚、韩国和中国台湾地区的销量快速增长保持同步。韩国已经成为我们最大的市场之一，同时也是增长最快的市场之一。

中国是我们最大的市场之一，也是最激动人心、最催人奋进的市场之一。与东南亚人一样，中国人对空气净化器特别感兴趣。很多人会因此猜想这里的污染状况可能很严重，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之所以感兴趣，是因为他们受过教育，能够敏锐地意识到空气质量的重要性。他们对室内空气污染的危害很清楚，对甲醛等挥发性有机化合物的影响十分重视。这种意识确实很对，其他国家还没有达到这样的重视程度。我们开发的空气净化风扇，性能必须达到非常高的标准，才能满足当地人的期望。我们以此为标准，为世界其他地区生产相同规格的空气净化风扇。

过去，戴森英国公司为出口市场创造的产品是在英国境内构思和制造的，而今天我们在这些出口市场中生活、工作，深刻而发自内心地意识到当地的人们可能想要什么，并在研究、开发和生产方面与他们直接合作。例如，我们开发了重量不到1千克的DigitalSlim吸尘器，以及带有双软绒滚筒刷条、可以全方位清洁的戴森Omni-glide万向吸尘器，非常适合中国、日本和韩国。这些产品首先在亚洲推出，现在在全球供应。

我在前文提到过，为了回应日本杂志的批评，我们设计了一种防静电碳纤维刷毛来吸除因静电而附着在地板上的灰尘。韩国和中国的客户家里通常使用高度抛光的地板，他们想知道什么时候能清除所有灰尘。我们开发了一种激光探测技术，它可以聚焦每一粒灰尘，并通过压电式声学传感技术，显示吸尘器吸入的不同大小的灰尘数量。

印度是我们最近才进入的亚洲市场，我很享受在那里推出戴森产品的经历。自2017年以来，我们在印度销售的戴森产品包括：运行时间为60分钟的戴森V11无绳吸尘器，以及吹风机、美发造型器、冷风扇、空气净化风扇和戴森Lightcycle照明灯。戴森Lightcycle照明灯是杰克设计的，是照明领域的一次革命，它提供的光线可以自动调节颜色、温度和亮度，以适应当地条件和个人喜好。其LED灯的冷却方式十分巧妙，大幅延长了使用寿命。90名工程师花了两年时间，制作了892个原型机才得到杰克想要的效果。

印度年轻的专业人士往往住在城市公寓里，没有家人帮忙打扫卫生，因此形成了一个全新的市场。但是，尽管市场很成熟，但印度城市的污染较重，与那里酷热潮湿的极端环境相匹敌，甚至更甚。对此我们有合适的产品，但由于没有百货公司或类似家乐福、好市多这样的连锁超市来销售，因此我们直接在官网和戴森官方体验店进行销售。

2016年，戴森19%的产品出口到欧洲其他国家，81%出口到世界其他地区。

戴森增长最快的市场位于海外，我们依然要像大航海时代那样，要坚定不移地探索“未知水域”。

——本文节选自《发明：詹姆斯·戴森创造之旅》，詹姆斯·戴森著，湛庐文化/中国纺织出版社出品，2022年4月